“违法谋生”：64岁老人改小7岁去搬砖，干了两天后被抓，超龄农民工何去何从？
文| 徐媛
大家好，我是小狐哥。
近日，上海浦东公安分局泥城派出所抓获一名使用伪造身份证的违法者。这原本是公安日常工作中、平平无奇的一部分，但新闻出来后，舆论炸开了锅，对于伪造身份证、被警方行政处罚的违法者，网友们一边倒地寄予了同情，为他鸣不平。这是咋回事呢？
原来，这位违法者，是一位64岁上工地打工的男子，也是俗称的超龄农民工。据报道，该男子名叫樊某某，为了方便找工作，在老家经老乡介绍，办理了一张比实际年龄小了7岁的假身份证。
没想到，刚到工地上干了两天，在民警的例行排摸、信息登记工作中，假身份证就被识破了。男子不仅丢了工作，还要接受行政处罚——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法，使用伪造身份证，最轻也要罚200元。
有意思的是，在新闻末尾，浦东警方表示，“警方历来高度重视利用居民身份证件实施违法犯罪的相关案件，提醒市民勿存在侥幸心理试图‘瞒天过海’”。
但无论是警方办案时的火眼金睛，还是这番苦口婆心的劝告，非但没有收获好评，反而被网友霹雳吧啦地一顿质问：难道人家改小年龄在工地上干活，是出于爱好吗？64岁了还要拿假身份证打工，难道是他退休金太多了，不想退休吗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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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这样的反差不奇怪。警方的初衷，是想借此警告市民遵纪守法，但网友们却在这个案子里，看到了一个64岁老人的心酸遭遇。
这位老人伪造身份证固然违法，但他这么做，无非是想要一份工作而已。
如果有的选，有其他更好的谋生路子，谁愿意一大把年纪还上工地干苦活、累活呢。如果不是各地要求建筑工地清退超龄农民工，他们至于办假身份证、瞒天过海地讨活干吗？
在这篇新闻报道里，通篇只有警方的高效率办案，对男子为何要办假证的大背景只字不提，网友当然会不满。但把气都撒在警方身上，认定警方多管闲事，办案铁面无情，也不公正。毕竟警方只是依规办事，他们无法对更大的背景负责。
当然，大多数人也不是不能理解警方的行为，只是无法消化这样一个荒诞的事实：超龄农民工不办假身份证上不了工地，办假证能上工地却违法。
警方的认真执法，变相把他们能钻的空子给堵住了，但人总要吃饭，这些急需工作的农民工该怎么办呢。
所以，整件事的关键所在，不是警方的处罚合不合理，而是这些超龄农民工的谋生困境，要如何破解。
早在前几年各地规范建筑业用工年龄管理时，这一担忧就很强烈。虽说地方清退超龄农民工，是考虑建筑施工高处作业多、露天作业多、手工及繁重作业多等高危特点，担心他们的体力和反应跟不上，不想让老人流泪又流血。
但此举却忽略至关重要的一点：这些干了一辈子体力活的人，能不能顺利转型去干别的行业。以及，社会是不是有多余的岗位，可以容纳一夕之间被清退的、庞大的超龄农民工群体。
或许有人说，超龄农民工可以回老家种地，或者像此前上海市总工会相关负责人说的那样，上海为他们提供了保安、保洁和物业等相对较轻松的工作，没必要非往工地跑。
对照现实，这些想法都有点“何不食肉糜”。
回家种地，一年累死累活，收入也不过一两万，遇到天灾病害，还得往里亏钱。就算每年风调雨顺，产量不错，靠这点收入和微博的农村养老金，也无法支持他们更高龄阶段的养老。
去做保安物业是不错，但这些工作已经很“卷”了，在超龄农民工未被清退之前，这些岗位就已炙手可热，没有太多的位子让人填空。
所以老人们兜兜转转，还是想回到工地，哪怕违法也在所不惜。
其实，客观地讲，对一些身体尚好的超龄农民工来说，回到工地，未必不是一个好的选择。
他们大半辈子都在工地工作，熟悉工序流程，也培养起了足够的安全意识。考虑到他们反应变慢，一些高危岗位可设置一条红线，而工地上相对轻松的岗位，他们是可以胜任的，没必要按年龄一刀切地拒之门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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事实上，在民意反弹之下，一些地方也放宽了建筑工地农民工的准入门槛。比如去年四川、安徽都规定，要纠正“一刀切”清退超龄农民工做法，各地指导企业，根据超龄农民工身体状况，合理安排作业岗位。
可惜不是所有地方都做出了这样的灵活调整。依然有很多超龄农民工求工作而不得。
浦东警方火眼金睛查假证的新闻，歪打正着地暴露了这一群体的求职困境，在鼓励低龄老人就业、延迟退休的大背景下，这一64岁男子的遭遇，更让人扎心。
事实再次证明，农民工有他们的生存逻辑，有他们谋生的路径依赖，如果政策不能解决他们的后顾之忧，不能丰富他们的职业选择，就不要以关爱的名义，剥夺他们为数不多的出卖劳动力的机会。
逼着一个自力更生、辛勤养家的人，用旁门左道去谋取一份年轻人避之不及的辛苦活，这应该不是建筑工地超龄农民工清退令的初衷。
